叶大财主家有个长工叫阿贵,三十出头还是单身一人。但他一点也不着急,没有任何心事,每天鸡叫三遍,日头刚出,他将锄头往肩头一扛,唱着歌就出了门楼。一路上歌声响亮,余音飘扬。
“耘天耘到杨梅垄哎嗨,十株杨梅九株红;
主人叫他多吃个哦嗬,不晓得明年还红不红。
耘天耘到杨梅坑哎嗨,十株杨梅九株生;
主人叫他多吃个哦嗬,不晓得明年还生不生。
耘天耘到杨梅墩哎嗨,十株杨梅九株酸。
主人叫他多吃个哦嗬,不晓得明年还酸不酸。”
傍晚干活回来,长工肩头夹着一担柴草,一路上晃晃悠悠又唱起了歌。
“一条扁担射过溪,碰着老头捉田鸡。
问你田鸡怎么吃,剁掉脚爪去掉皮。
一条扁担射过坑,碰着老头摘石榴。
问你石榴怎么吃,一拳打裂肚里红。
一条扁担射过河,碰着老头摸田螺。
问你田螺怎么吃,啃掉股臀吹喇叭。”
财主老婆听到长工这一天到晚无忧无虑,唱这唱那,也不知道他什么东西让那么快活。有一次她听农夫唱了几句歌。
“一枝松柏开双叉,讨个老婆不做家。三斗糯米做一顿,三斤带鱼做一叉。”
以为是在暗中嘲笑她不会当家,心里很不舒服。她就对财主说:“这个单身汉,活得真爽!你是财主,平时耀武扬威无所不能,有没有办法让他不再唱山歌?”
财主挤了挤眼说:“这又什么难的。我只要给你出一计,包管他明天就不唱了!”
“什么计?”
“你只要割点心头肉包几两银子放到谷仓里,他就不唱了!”
“就这么简单?”
“就这么简单!不信你尽管去试试看。不过话说回来,我感觉他唱得还是蛮好听的。”财主老婆“哼”了一声,鼻子差点没被她的不屑挤掉下来,就扭着屁股跑到房间里找银子。后来找到三两银子用一块布包好,偷偷放到谷仓里。
当天傍晚,长工拔开谷仓的活塞想砻点米,那包银两就随着稻谷落了下来。长工非常奇怪,怎么谷仓里还有这么一包东西?他打开包裹着的红布一看,里面居然是三两白花花的银子。长工又惊又喜,回头看了看前后左右,见四下无人,就把银子带回卧室藏了起来。
到了夜里睡觉的时候,长工在床上躺了许久,翻来覆去睡不着觉,心想:这银子是自己拿来花了好,还是还给东家好呢?自己占有呢,有点不老实,再说东家待我不薄;还给人家吧,这白花花的还回去又有点可惜。
几天下来,长工都为这事伤坏了脑筋。奇怪的是要是东家发现银子丢了,也早该询问起来了吖,为什么都没有动静?想来想去,这几天他太阳上山一出门就在路上琢磨,太阳下山一回来还没想好该怎么办。一连几日都没再听到他唱山歌了。
财主老婆几天没有听到山歌,除了有点可惜几两银子,还总感觉生活少了点什么。有一天早上,她见财主那么清闲,就问:“你上次出的计谋果然厉害!虽然费了我几个银两。说不唱他就不唱了。那你有没有办法让他重新唱起来呀?”
“这有什么难的?你等着瞧吧,中午他肯定又会重新唱起来了!”午饭过后,财主见长工双手交叉抱着后脑勺躺在厅堂长凳上,眼睛盯着楼板一动不动,就上去问:“阿贵,你前几日拔谷砻米的时候,有没有拔着什么别的东西?”
阿贵一听东家终于提起,一下子从长凳上跳起来说:“有有有,还拔出一块红布包着的三两银子。我动都没动,放在卧室里。原来是东家丢的,我这就去取来给你!”
阿贵取来红布包,将银子还给财主。顿时整个人都变轻快了。当晚,他的屋子里又传来了歌声。
“一树红花还未开,花朵一开人人爱;
花儿开好人人采,采朵好花给妹戴。
一树红花叶青青,红花开好人人看;
红花开好人人爱,好花一朵结同年。
一树花苞似牡丹,牡丹亭边同人讲;
千言万语心底话,好人好面好心肝。……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