带鱼是不是你吃过的第一种海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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问,带鱼是不是你吃过的 种海鲜?我的 印象居然是虾皮,在紫菜汤里面上下沉浮的瞪着两只黑眼的虾皮小可爱,在没见过大海之前,90年代的北方儿童,对于海洋的想象力十分贫乏,他们无法理解书本中的一望无际,也对着电视上浩瀚的深蓝一无所知,他们用手指从干海带上擦下白霜一样的海盐舔舐,腥的,咸的,带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凛冽感,海带、虾皮、海米,它们都属于数千公里之外的神秘之水,而一捆冻得坚硬而锋利的带鱼,是儿童与深海 次沟通。“我 次吃带鱼,大概在六十年代”,我爸回忆道,“做法和现在差不多吧。”50年前的北方人民对这么一条狰狞的海鲜甚至感到敬畏,但做法几乎不存在什么悬念,无非是油煎或者焖烧,带鱼被掐头去尾清理内脏,身上的银光被细细刮去,还没有遇火下锅,它变表现出不凡之处,人们对它散发出的浓烈腥气大惊失色,这种浪奔浪流的腥味在北方甚为刺鼻,一下打破屋中的平静,连窗外的猫都突然间精神抖擞。对啊,内陆从来没有一条河鱼会如此地桀骜放浪,这种腥味也算是一种乡愁吗,狐死首丘,带鱼用它的腥风回忆苍茫的深海,等到被整整齐齐剁成长方形下了锅,和葱啊姜啊蒜啊,不计其数的酱油烧汁鏖战,做熟了上了桌,如同叠好的手帕、切好的糕点一样,充满了浓墨重彩的人类文明。带鱼好像被人民彻底驯服了,它垛在一个盘子里,跟别的什么鱼不一样,你根本看不到任何鱼的形状,转一圈,人人都能轻易夹到,绝不会出现上一条整鱼那样的尴尬,桌子转着,有人撬脊背,有人戳肚子,有人忙活一整只夹到一节葱,做好的带鱼太妥帖知性了,即使幼童也能学模学样舀一块。带鱼好吃,好的标准首先是容易,肉简单易剥,刺分布得毫无悬念,舌头略微用点力,吃完都能剩下一个篦子,许多名贵鱼类也未必有这个配置;带鱼量大便宜,让人怀疑它是否确为一道海产,千里迢迢来,深入内陆,不带走一片云彩,无论是年节还是日常,剁两条上桌,能摞一大盘,厨房里带着海腥味的烟气好一阵才能散掉,这么真实又质朴,就是带鱼了。但是带鱼似乎永远不会像其他海鲜一样体恤人、关怀人,若要夸赞带鱼鲜美,无疑是对其他辛苦活到人类入口前 一刻才就义的海鲜的羞辱。没人能从带鱼里吃出活泼海鲜的灵动清甜,不仅如此,而与其说是烹一条带鱼有诀窍,不如说是去腥的诀窍。袁枚在《随园食单》里告诫“鱼无鳞者,其腥加倍,须加意烹饪。”新鲜感早在颠沛流离间丧失,而“加意”务必得浓油赤酱,一片混沌。只有极少人肯逆流而上,挑战清蒸一类还原本味的做法,日本人取海钓的带鱼做刺身,能把带鱼卖出天价,前提是在5小时之内让带鱼从海中游上桌,耽误一刻,鱼腥气压不住,都只能做成带鱼罐头,鲜带鱼片得跟云片糕一样薄,在盘子里摆出造型,像一些雪亮的不锈钢片,入口不腥不躁,能化成一汪碧波。你很难评价这种细致是回归还是放逐。但这完全不是带鱼了,带鱼不能被这样驯服,带鱼是粗粝带刺的,是呼啸而过的海风撞击锋利的峭壁,上面的云母反射出粼粼波光。哪有一条带鱼不腥呢,它们原本不是生来的海鲜啊,它们跟那些虚张声势的养殖龙虾螃蟹不一样,它们是凶悍的食肉者,不论长到多大,个个都血债累累,牙尖嘴利,它们是来自深海的将士,目光灼灼,常年在幽暗中游曳和捕猎,在生命的 一刻,它们被大网追捕拖起,王于兴师,修我戈矛,与子同仇,一瞬间告别温暖的海水, 次感到冷辣的海风,没有一条带鱼会活着抵达人类嘈杂的码头,它们是离开了故土就会立即赴死的生物,而且会怒目圆睁,伤痕累累地抵达冰柜,在本地的集市上,挺直的带鱼龇着牙被铺在地上,就像一捆生锈的宝剑那样寒光凛凛,不可侵犯。有人这么形容刚出水的带鱼“刚捕捞上来的,外表光鲜如镜,像一把长刀,最长可达两米,十分的美艳”,他用了美艳这个词,我不敢相信,等我上网见到了带鱼畅游和出水的样子,我想到李贺曾写过一首《春坊正字剑子歌》,里面说:先辈匣中三尺水,曾入吴潭斩龙子。就那么浪漫。(本文图片来自于网络,侵权即删)北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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